時空偵探的歷史行腳

假如各位看過吉卜力工作室製作的知名動畫《螢火蟲之墓》，相信你對主角清太為了遠離叔母的冷嘲熱諷，帶著妹妹節子搬到防空洞生活這一幕記憶猶新。

適逢今年是「東京大空襲」76 週年，大家或許很難想像直到現在，東京都內仍有許多二戰時期為了躲避空襲而興建的防空洞。

位於杉並區的瀬村家住宅，便保留了一個建於 1943 年的防空洞房間。

這個位於地下 2.5 公尺、以鋼筋混凝土打造而成的隱蔽空間有著厚重的鐵門，乍看之下宛如銅牆鐵壁般堅固。

瀨村家住宅的防空洞外觀。（圖片來源：朝日新聞）

二戰晚期，家境殷實的屋主以人力挖掘這個小房間，不但開鑿通氣孔、拉電線，還拆下金庫的門作為防空洞出入口，盡全力打造一個安全的保命空間。

然而，當你進入這個空間並關上鐵門，卻能清楚聽見路上車輛的行駛聲，由此可知東京大空襲當下，躲在防空洞的屋主應該能聽聞房屋著火的劇烈聲響。

瀨村家住宅防空洞內部，右側以前曾是第二個出入口。（圖片來源：朝日新聞）

隨著戰爭結束，瀬村家在二十年前一度考慮拆毀這個防空洞，最後在現任屋主孝子女士（74 歲，防空洞建造者的孫女）的強力反對下得以保存下來。

對她來說，這個防空洞正是前人留給後代的歷史記憶。

值得注意的是，並非每位屋主都像孝子女士如此正面看待這些防空洞。事實上，很多防空洞建築正隨著時間流逝而陸續消失⋯⋯

今年 4 月，住在足立區的茂出木庄一先生（74 歲）便毅然決定拆除自家庭院的防空洞。

說到茂出木家的防空洞，大約是在 1943 年以紅磚和砂漿建成。二戰時期，由於附近的隅田川沿岸有不少鋼鐵工廠和軍需工廠，茂出木住宅周邊經常遭遇美軍空襲，使得擁有堅固的防空設施變得格外重要。

以紅磚和砂漿建成的防空洞。（圖片來源：朝日新聞）

戰後，茂出木家一度把這個閒置的防空洞改為蔬菜的保管庫，直到二十年前，有意活用這個空間的庄一先生開始讓小學生參觀這個難得的戰爭遺跡。

然而，當地在三年前的地震造成防空洞旁邊的倉庫發生損毀，進而讓庄一先生正視這處地下設施的老化問題。

考量到維護和補強需要花費不少金錢，加上不確定下一代能否妥善管理，庄一先生最後決定拆毀這處擁有七十多年歷史的防空洞建築。

茂出木家防空洞的內部。（圖片來源：朝日新聞）

根據日本政府於 1938 年發行的《國民防空指南》，官方當時呼籲民眾在庭院或空地使用鐵材建造擁有兩處出入口的堅固防空洞。以上提到的瀨村家防空洞，便是依循這個方針而興建。

二戰晚期，伴隨日本本土逐漸缺乏鋼鐵、石油等戰略物資，日本政府開始鼓吹鄉村地區沒有興建防空洞的必要，希望把這些資材留給重要都市使用。

2017 年，日本的國土交通省曾針對公有防空洞展開調查，發現全國至少還有 8500 處防空洞遺跡。但是，其中有積極進行修繕或保存的僅有 300 處，其餘則任憑廢棄或損毀。

事實上，這些建築有機會以「戰爭遺跡」的名目登錄為紀念物或文化財，但是並非所有人都希望留下這段不愉快的歷史記憶，導致地方政府各自為政，也讓部分覺得麻煩的擁有者索性予以拆毀。

對此，從事戰爭遺跡保存工作的有志團體挺身疾呼，即便屋主不希望留下這些防空洞，至少可以在動工拆除前讓專家留下相關紀錄，好讓後人能夠繼承與理解這段逐漸褪色的戰爭記憶。

2021 年 8 月 26 日追記：

二戰晚期，日本政府為了避免戰機遭到美軍空襲炸毀，曾在全國的軍用機場附近以鋼筋混凝土打造許多「掩體壕」保護戰機。

就以位於東京都調布市、曾經作為首都防衛據點的調布飛行場為例，該區在戰爭末期大約建了 130 座掩體壕。

隨著韓戰爆發導致鐵材需求大增，當地居民不但拆除掩體壕的鋼筋換取金錢，其後為了興建住宅故而持續拆毀這些軍事遺跡，使得這裡目前僅剩下 4 座掩體壕。

值得注意的是，這4座掩體壕已有 3 座被東京都府中市登錄為文化財；至於屬於私人財產的另一處掩體壕，以前曾被所有者的父親當成創業的工廠空間，目前則變成存放工具和材料的倉庫，堪稱只屬於個人的祕密基地。

以鋼筋混凝土打造的掩體壕。（圖片來源：朝日新聞）

目前被當作倉庫使用的掩體壕。（圖片來源：朝日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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